【宇文护x容止】倾尽天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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倾尽天下
盛夏月,北周太师宇文护亲率十万精兵攻破都城,宋国破。
宋国国主兵败自刎,皇子容止被俘。
宇文护居高临下地望向面前面目清秀的小皇子,笑得玩味。
他轻叹道:“皇子若是不愿,大可像你父皇一样,以身殉国,不过那时我必将举兵屠城,让这满城百姓以国丧之礼为你殉葬,意下如何?”
原来残忍,不需要理由。
明明是千百条鲜活的生命,却在宇文护眼中命如草芥,轻贱如蝼蚁。
而蝼蚁,亦尚且偷生。
容止强忍心底悲痛,回答掷地有声,“宋国百姓并无过错,还望太师仁慈宽恕。”
容止知道,苍生何辜,为了刘宋臣民,他无法退避三舍,除了忍辱负重,他已别无选择。
容止绝望地闭上眼,艰难地勉强执剑而立,仿若世界已在此刻塌陷。
人果然还是多多少少要有点牵挂,才能勉强支撑下去。
他在心里对自己说。
夜明如月,温如微火,凉似初雪。
容止静静卧于塌上,回忆前尘过往三千。
他心绪难宁,正对上宇文护一双黑眸炯炯,情意深藏。
宇文护轻轻俯身,面目低垂,与他十指紧扣,以吻封缄。
夜已深沉,烛火明灭,灯影憧憧,投射下斑驳剪影,时光飞逝,空留缠绵交叠。
清风摇曳,宇文护与容止共立在高台之上,俯瞰整个北周皇城,无边景色尽收眼底。
宇文护朗声长叹道:“容止,终有一日,我要你目光所及之处,皆是我北周大好河山!”
宇文护一身长衫广袖,傲然屹立于天地之间,一时间竟使都城万千繁华都黯然失色。
一如此间偷出的一番岁月静好,容止的眼中便只剩下他了。
隆冬月,容止密会北齐高湛,互通情报,北齐将士所向披靡,势无可挡,北周山河动荡,岌岌可危。
容止与宇文护并肩立于高台,只觉寒风刺骨,万物摧折萧索。战乱动荡,无复昔日辉煌繁华。
宇文护垂下眼眸,刻意避开容止的目光,他面容憔悴,已无往日飞扬神采。
“若是我就此长眠,你可愿与我魂梦同归?”
他的声音轻柔,宛若初落的雪花盈于眉间。
未及容止回答,宇文护却是率先打破沉默,“本想让你于我护翼之下,能够安然一生,可如今国之将倾,我不能再护你了,容止,你走吧……”
容止静默无言,坦荡而冲静地望向面前的宇文护,他看见自己的样子投影于宇文护的眼睛里。
落叶飘零,寒风乍起,模糊了宇文护清隽眼眸中的怜惜……
最后一战,王城对决,容止执剑相迫,目光执着而坚定,未带犹疑。
宇文护双眉紧蹙,缓缓伸出手,握住了冰冷的剑锋,将它对准心口。
容止深知,只要自己一剑刺下去,就可一血耻辱,国仇家恨,生离死别,都可于此刻终结。
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,他却看向了宇文护的手,宇文护握住剑锋的手骨节分明,硬朗有力。
容止无法忘记,这些年来,正是这样一双手,如何将自己一颗已经死去冷却的心,慢慢变得温热。
终究还是舍不得。
容止无法伤害宇文护,而唯有选择玉石俱焚这样的方法,永远离开他。
他放下剑,一步步后退。
耳畔宇文护焦急的呼喊模糊又清晰。
“容止,你做什么!快过来!你要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!”
微风拂面而来,将多年来的爱恨悲喜悉数吹开。
容止纵身一跃,一时间玉山倾倒,美颜崩碎,他内心却是清透平和,无忧无碍。
鸩杀高湛之后,容止自知身中之毒无药可解,唯有死路一条。
可是,别人不明白,或许他自己也不明白,为何宇文护总有神力让他于最后关头临阵倒戈,能让他,人给他,心给他。最后,命也给他。
他忽又想起和高湛的那场对话。
“想不到,清举濯世如容郎君,也有委身于人的时候。只是深情如宇文护,你的选择,实在让我放心不下。”
“容止满心赤诚,只是不知,要如何才能够取信于殿下。”
“这有何难,喝下它,我就相信你。”
“我答应你。”
容止毫不犹豫地举杯一饮而尽。
“怎么,你后悔了?”
“能与殿下联手共破周国,容止九死不悔。”
“那你还在犹豫什么?”
“我只是在想,若我死了,他会不会为我,流眼泪……”
利剑破空之声响彻天地,周军大败齐军,宇文护一朝为帝,君临天下。
只是,始终无法忘却那年那日泪如雨下,痛彻心扉,仿佛已和容止一同离去。
宇文护颓然无力地独立在寒风中,目光幽深,彷徨悲戚不知落往何方。
直到这时,他才发现,原来容止独自一人站在这里远眺的方向,是在看自己的故国家乡。
他忽又回忆起刚才自己做的那场梦。
梦中他与容止并肩立于高台之上,俯瞰山河壮丽,无边景色。
容止眉眼含笑,在霜雪一样的月光中蓦然回首,刹那间一切都成了逆光。
霜雪落满头,也算是白首……
他们就那样手牵着手,共赏无边月色,头顶洒满星光。
“君埋泉下泥销骨,”宇文护小声念叨着,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,到底还是没能放下心底牵挂。
“我寄人间雪满头。”
到头来,你终是留我一人,坐拥万里江山,独享无边寂寞。
经年辗转,当想念已成为习惯的时候,我才发现,所思所求的,不过一个你啊……
【全文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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